“壞人……壞人……”王有德喃喃自語，身體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頭，猛地一晃！
他踉蹌著，幾乎站立不穩。他看著眼前這一張張熟悉又陌生的臉——曾經對他百依百順、曲意逢迎的妻妾，此刻眼中只剩下冷漠、怨恨和恐懼；他視若珍寶的兒子，此刻卻視他為洪水猛獸，叫他“壞人”！
一股巨大的、從未有過的悲涼和絕望，如同西伯利亞的寒流，瞬間將他徹底淹沒！
他所有的憤怒，所有的委屈，所有的辯解，在這一刻，都顯得那么蒼白無力，那么可笑至極！
他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了自己——一個丑陋、骯臟、罪大惡極的魔鬼！
一個連親生兒子都恐懼憎恨的“壞人”！
王有德臉上的血色徹底褪盡，只剩下死灰般的絕望。
他佝僂著背脊，仿佛瞬間被抽干了所有精氣神，蒼老了二十歲。
他張了張嘴，似乎想說什么，喉嚨里卻只發出一聲如同瀕死野獸般的、低沉而沙啞的嗚咽。
他緩緩地、踉蹌地轉過身，不再看任何人，不再說一句話，如同一個失去了靈魂的空殼，一步一步，拖著灌了鉛般沉重的步伐，朝著門外那片漸漸沉入黑暗的暮色中走去。
那背影，在昏黃的余暉下拉得老長，充滿了無盡的孤獨、凄涼和……徹底的、萬劫不復的幻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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