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人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：“可已經(jīng)消失了快一年的海匪突然回來了。這一次他們很狼狽，像是被什么東西嚇破了膽子的，每個人的臉上都掛滿了恐懼。他們把島上所有的村民全部抓了起來，說是要用他們來酬神，換取神賜擊殺敵人。”
“后來，村子里的人被救了。一個自稱晏公的男人，單槍匹馬便殺了所有的海匪。可他自己也受了傷，便在村子里住了下來。”
李阿婆忽然嘆了口氣，“晏公在海邊搭了一座茅草屋，整天沒事就在村子里轉(zhuǎn)悠，經(jīng)常拉著村里的年輕人，給他們講述島外面的事情。”
“已經(jīng)長成青年的男孩最喜歡跟在晏公的屁股后面，每次回家，他都會把從晏公嘴里聽到的故事告訴自己的娘親。原來，我們每個人的身上都有叫做‘氣數(shù)’和‘命數(shù)’的東西，都有資格踏上‘命途’，擺脫倮蟲的身份。”
“什么是倮蟲，青年和他娘都聽不懂。但是他們知道，晏公不是普通人，他能驅(qū)使魚群，也能治療疾病，知道該怎么開墾荒地播種糧食，還知道海的那一邊，有一望無際的遼闊土地和數(shù)不清的高山。”
“男孩笑著問他娘，想不想去海的那邊看看，說不定他爹就在那里等著他們。可那天他娘忙著播種晏公給的小麥種子，根本就沒仔細聽他在說什么。”
“再后來，晏公走了。他告訴村民，他在島上留了自己的雕像，這代表著從今往后這座島就是他的教區(qū)，不會再有人敢來騷擾他們，讓大家安心生活。大家信不信他也無所謂，他不在乎這些東西。”
“村民們這才知道，原來晏公也是教派中人，甚至可能是從天上來，專門拯救他們的神。可有人懷疑晏公就是個騙子，和那群海匪長著不一樣的臉，但干的都是一樣的事情。”
李阿婆轉(zhuǎn)頭看向沈戎，笑道：“人有時候就是這么奇怪，該聰明的時候不聰明，該相信的時候卻又不相信。看著兇相畢露的惡人，他們會變得善解人意。可遇見對他們好的人，卻又覺得對方肚子里都是吃人的惡毒心思。”
沈戎沒有吭聲，只是點了點頭。
“村子里的人吵了很久，有人信，有人不信，最后吵餓了肚子，就各自回家。男孩他娘也不覺得晏公是什么神明，只覺得他是一個好人，就日夜供奉晏公留在島上的雕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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