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猶記初入翰林時，先帝以“冰壺秋月”賜匾勉勵。然永昌三年督辦漕運，見押運官私截絹帛竟未受罰，遂生妄念。那夜河面浮動的月光，照著臣昧下的第一筆修堤銀，清輝如刃，將臣的良心凌遲。
鴻寶年間，臣與突厥茍合陷長城內(nèi)外于紛亂，臣且主張遷都南下，先帝應(yīng)允。臣知先帝想以退讓之舉換百姓休養(yǎng)生息，然臣已身在泥潭，不可出之。
此后，為淮南節(jié)度使之子舞弊科場，臣親手調(diào)換考卷時，朱砂封印從指縫落下，竟似御史尚書死時濺落之血。此舉釀成鴻寶科考舞弊大案，數(shù)萬學(xué)子深受牽連，大魏氣運一落千丈。
最痛是構(gòu)陷秦王那夜，摹寫其筆跡至三更，至秦王被貶為庶人，后病死垓下，臣與秦王自幼時起便為至交好友，實屬不該實屬不該。
今晨侍女端來藥盞，銅盤映出臣枯槁面容，忽見無數(shù)冤魂自瞳中涌出——戰(zhàn)死的邊軍、溺亡的漕工、自縊的書生其數(shù)恰是臣歷年所貪銀兩之多。
忽見屏風(fēng)上先帝所賜持衡二字，原來自始便少刻一點。這一筆，終究要用臣的性命補全。
今臣大限將至，無所求，唯求焚臣尸骨揚于運河，立臣跪相面朝太廟，臣無顏見先帝。臣之賬目，皆存于金陵大悲寺，陛下可查可處，高家絕無辯駁。”
看完信的夏林一個人站在院子里，這會兒景泰帝也走了出來，兩人對視了一眼，夏林順手將信遞給了景泰帝。
景泰帝借著月光看完這封信，當(dāng)時他的臉色陰霾的厲害，但卻并沒有第一時間爆發(fā)，而是垂下眼皮：“道生，仲春，隨朕入宮。”
三人從高士廉家中入宮，一進去夏林立刻就屏退了所有侍衛(wèi)宮女和太監(jiān)，偌大的太極殿中只剩下了他們仨。
景泰帝捏著那封信，手抬起來揚了揚：“啊？老東西！死了還要給朕一個下馬威！啊！？”
夏林靠在大殿的柱子上：“我覺得不是下馬威。”
“嗯，我也覺得不像。”老張也應(yīng)道：“這些雖然都是一些陳年舊案，但每一樁都是大案。而為什么高士廉非要把這些大案拿出來呢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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