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朔等人卸下門板當(dāng)做擔(dān)架，用佛堂內(nèi)的幔帳將楊妃整個蓋住抬到前屋，圣人在院里側(cè)首而立，仿佛泥雕石塑的一般，位置和姿態(tài)仿佛都沒變過，聽到響動也無動于衷，高力士上前向圣人低聲稟報，似是問他是否要見楊妃最后一面。
圣人發(fā)出一聲如困獸般的嗚咽聲，以袖掩面轉(zhuǎn)過臉去，高力士輕嘆一聲，叉手道：“急切間無處制備棺木，來時見馬嵬驛中有義莊，老臣去看看有沒有現(xiàn)成壽材盛殮娘子。”
圣人仍然一手舉袖掩面，另一手輕輕揮了揮，高力士即會意，叫眾人抬了門板向外走去，屋內(nèi)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耳語的群臣如遇瘟神，急忙四散避讓唯恐避之不及，擁擠的屋內(nèi)立刻辟出一條直通屋外的寬闊“道路”。
獨孤湘輕啐了一口道：“最后一面都不見，皇帝老兒的心好硬。”
獨孤問彈了一下她的后腦勺叫她莫要多言，獨孤湘又轉(zhuǎn)頭問江朔：“朔哥，你不會這樣吧？”
“啊……”江朔一驚，張口結(jié)舌不知該如何回答。
眼看要出屋，圣人忽道：“力士且等一等，此香囊乃妃子最愛之物，讓她帶在身邊吧……”
高力士忙回身疾趨，雙手從圣人手中接過香囊。
說是香囊，其實是個鎏金的圓球，圓球為銀制，外為蒲桃花鳥鏤空紋飾的兩個半球，以鉤鏈相連，可以開合，內(nèi)里則是一套雙軸勾連相套合的同心半球形金香盂，用于放置香料，此香囊的妙處在于，內(nèi)部的香盂通過雙軸懸于銀球之內(nèi)，無論如何行走顛簸，香盂中所置香料都不會翻撒。
高力士掀起布幔一角，將香囊恭恭敬敬佩于楊妃身側(cè)，這才揮手讓眾人將楊妃抬出。
走出屋外，龍武軍武士們尚未散去，高力士只當(dāng)未見，往西一指道：“當(dāng)是在那邊。”
龍武軍不敢阻攔，猶豫著后退，眾人正要行時，卻聽一人喊道：“且慢！”
高力士見喊話之人是陳玄禮，不禁怒起，喝道：“陳大將軍又有何見教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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