鄭松珍的眉頭依舊緊緊鎖著，眼神在黃詩嫻蒼白的臉和武修文失魂落魄的身影之間來回掃視，充滿了不信任和疑慮。她太了解黃詩嫻了，這姑娘心軟得像棉花糖，骨頭卻硬得像礁石，能讓她在辦公室里失控成這樣的，絕不可能是“突然透不過氣”這么簡單！可眼下黃詩嫻死死咬著嘴唇、拒絕再談的模樣，又讓她無法再追問下去。
“透不過氣？”林小麗立刻緊張起來，手指下意識地搭上黃詩嫻的手腕，“要不要去醫(yī)務(wù)室看看？或者我陪你出去走走？吹吹風(fēng)？”
“不用，小麗姐……”黃詩嫻反手輕輕握了握林小麗的手，指尖冰涼，聲音帶著一種強(qiáng)撐起來的、搖搖欲墜的平靜，“真的……好多了。就是……就是批改這些作文，看著孩子們寫的那些……那些關(guān)于家、關(guān)于爸爸媽媽的句子……”她頓了頓，目光掠過桌上那厚厚一摞作文本，聲音更低了些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微顫，“心里……心里有點堵得慌。可能……是昨晚沒睡好吧。”
這個解釋，帶著明顯的掩飾和轉(zhuǎn)移話題的意味，卻巧妙地提供了一個臺階。鄭松珍和林小麗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。珍姐眼底的銳利稍稍收斂，但那份擔(dān)憂絲毫未減。她太清楚黃詩嫻的家庭背景了——本地漁民的女兒，父母兄長的掌上明珠，從小泡在蜜罐里長大。作文里那些關(guān)于家庭溫暖的描述，怎么會讓她堵得哭出來？
這理由根本站不住腳！
鄭松珍的目光再次銳利地掃向武修文。他依然像個做錯事被罰站的小學(xué)生，僵在原地，臉色灰敗，嘴唇抿得死緊，眼神躲閃，根本不敢與她對視。這副樣子，簡直把“此地?zé)o銀三百兩”寫在了臉上！
珍姐心里那團(tuán)火“騰”地又冒了上來，幾乎要脫口而出逼問。就在這時，林小麗放在黃詩嫻肩上的手微微用力捏了一下，帶著安撫，也帶著一絲提醒。她抬起頭，對著鄭松珍輕輕搖了搖頭，眼神里寫著：現(xiàn)在別問，讓她緩緩。
鄭松珍深吸一口氣，硬是把沖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。行，現(xiàn)在不是刨根問底的時候，詩嫻這狀態(tài)明顯不對，再逼下去怕是要出事。她轉(zhuǎn)而重重地哼了一聲，帶著明顯的不滿，彎腰拿起黃詩嫻桌上那個空了的保溫杯。
“沒睡好？我看你是水喝少了，腦子都干得轉(zhuǎn)不動了！”她語氣硬邦邦的，動作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利落，“等著！我去給你打點熱水！小麗，看著她！”
說完，她狠狠剜了武修文一眼，那眼神里的警告意味濃得幾乎要溢出來，這才拿著杯子，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發(fā)出“噠噠噠”的急促聲響，一陣風(fēng)似的卷出了辦公室。
門被帶上的輕微聲響，似乎讓緊繃的空氣松動了那么一絲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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