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快！先把頭發(fā)擦干！”她不由分說地把毛巾塞到他手里，聲音帶著不容拒絕的急切，“濕衣服必須馬上換下來！會(huì)生病的！這件襯衫……是新的，你……你先湊合換上！快呀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她催促著，眼神里滿是焦灼的關(guān)心，臉頰因?yàn)榧鼻泻蛽?dān)憂而微微泛紅。

        武修文手里握著柔軟干燥的毛巾，看著那件嶄新的男式襯衫，又看看眼前急得快要跺腳的女孩，一股巨大的暖流混雜著難以言喻的酸澀猛地沖上心頭。樓下葉水洪帶來的冰冷陰影，似乎被這斗室里熾熱的關(guān)切暫時(shí)驅(qū)散了一些。他喉嚨哽住，一個(gè)字也說不出，只能依言，有些僵硬地拿起毛巾，用力擦拭著濕透的頭發(fā)和臉。冰水順著他的動(dòng)作滑落頸項(xiàng)，激得他一陣寒戰(zhàn)。

        黃詩嫻背過身去，走到書桌旁，假裝整理桌上的書本，給他一點(diǎn)空間。但她的耳朵卻支棱著，聽著身后窸窸窣窣的換衣聲，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，咚咚直跳。暖黃的燈光在她纖長(zhǎng)的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陰影，臉頰的紅暈更深了些。

        武修文脫下冰冷濕重的外衣和襯衫，皮膚暴露在溫暖的空氣中，冷熱交替讓他忍不住又打了個(gè)哆嗦。他迅速套上那件嶄新的格子襯衫，柔軟的棉質(zhì)布料貼在身上，帶著陽光曬過的干凈氣息，還有一種……淡淡的、屬于她的馨香。這味道奇異地?fù)崞搅怂o繃的神經(jīng)。他猶豫了一下，又拿起那條珊瑚絨薄毯，裹在身上，冰冷的身體終于開始貪婪地汲取這遲來的暖意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好……好了！”他的聲音還是有些沙啞。

        黃詩嫻這才轉(zhuǎn)過身。看到他被寬大襯衫和毯子包裹著，雖然臉色依舊蒼白，但濕冷的狼狽褪去不少，總算稍稍松了口氣。她立刻拿起桌上那杯還溫?zé)岬能岳蚧ú瑁剿掷铮骸翱欤”е郑『赛c(diǎn)熱的！”她頓了頓，目光掃過他依舊沒什么血色的臉和緊抿的唇，心又揪了起來，小心翼翼地、帶著試探地輕聲問：“剛才……你到底怎么了？嚇成那樣？是……是看到什么了嗎？”她的眼神清澈而擔(dān)憂，緊緊鎖住他的眼睛。

        茶杯溫?zé)岬挠|感透過掌心蔓延開，花茶清淡的香氣縈繞在鼻尖。武修文低頭看著杯中浮沉的潔白花瓣，樓下那輛黑色轎車和葉水洪的臉再次無比清晰地浮現(xiàn)出來。恐懼的寒意并未完全散去，反而因?yàn)檫@片刻的溫暖寧靜而變得更加尖銳。他該告訴她嗎？告訴她那個(gè)陰魂不散的危險(xiǎn)人物就在樓下？讓她也陷入同樣的恐懼和不安？

        他握著茶杯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，指節(jié)微微泛白。抬起頭，對(duì)上黃詩嫻寫滿擔(dān)憂的清澈眼眸，那里面盛滿了毫不掩飾的關(guān)心和信任。他深吸了一口氣，冰冷的空氣混雜著花茶的暖香涌入肺腑。他不能再瞞著她了，尤其是現(xiàn)在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……”他的聲音干澀發(fā)緊，每一個(gè)字都像是從喉嚨里艱難地?cái)D出來，“我在窗口……看到樓下……停了一輛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車？”黃詩嫻微微一愣，顯然沒立刻聯(lián)想到什么，“這種天氣，有車路過或者暫時(shí)停一下，也不奇怪吧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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