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操姓葉的祖宗十八代！”他猛地一揮手，仿佛要隔空打碎某個看不見的敵人，“老子一聽他那腔調(diào)就知道沒憋好屁！準(zhǔn)是沖著你來的！”他布滿血絲的眼睛再次銳利地釘在武修文慘白的臉上，那目光里除了憤怒，還有一層深重的憂慮，“這***！手段下作！肯定是想借著這場鬼天氣搞事情！造謠生事！往你身上潑臟水！把你名聲搞臭！”

        黃海濤喘著粗氣，聲音因?yàn)闃O致的憤怒而嘶啞變形：“老子在海上漂了半輩子！什么陰溝里的臭魚爛蝦沒見過？！他這種貨色，老子一眼就能看穿腸子！他以為隔著海，老子就收拾不了他？放屁！老子……”他激動得又要抬腳踹那袋子，被黃詩嫻死死拉住胳膊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哥！你冷靜點(diǎn)！”黃詩嫻的聲音也拔高了，帶著哭腔和一種被徹底點(diǎn)燃的憤怒，“你沖個袋子發(fā)什么火！他葉水洪算個什么東西！值得你冒這么大的險(xiǎn)！要是船真出了事怎么辦？！”她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(zhuǎn)，一半是后怕，一半是對葉水洪卑劣手段的滔天恨意。

        武修文僵立在那里，黃海濤那一聲聲粗糲的怒罵，像燒紅的烙鐵，狠狠燙在他的神經(jīng)上。每一個字都在印證他心底最深的恐懼——葉水洪果然沒有放過他！甚至把毒手伸得更遠(yuǎn)，試圖利用他親近的人！利用這場天災(zāi)！他裹著毯子的身體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起來，不是因?yàn)槔?，而是那種被人從暗處死死盯住、隨時可能被撕碎的驚悚感。他張了張嘴，喉嚨里卻像堵了一團(tuán)浸透海水的棉花，又咸又澀，發(fā)不出任何聲音。面對黃海濤那混合著憤怒和審視的目光，他只覺得無地自容，仿佛自己真的是那個會帶來“麻煩”的“不三不四”之人。

        黃海濤被妹妹拉住，胸膛依舊劇烈起伏，但那股狂躁的怒火似乎稍稍平息了一些，轉(zhuǎn)化成一種沉甸甸的焦慮。他目光沉沉地掃過武修文身上那件嶄新的、明顯屬于自己妹妹的男式格子襯衫，又看了看那條裹著他的、帶著女性氣息的珊瑚絨毯子，眉頭擰成了一個死結(jié)。那審視的目光銳利得仿佛能穿透皮肉，直抵靈魂深處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……”黃海濤喉結(jié)滾動了一下，聲音低沉壓抑，帶著一種不容回避的嚴(yán)厲，終于問出了那個盤旋在心頭、讓他冒著狂風(fēng)巨浪也要趕來的關(guān)鍵問題，“……你到底怎么得罪那個姓葉的了？讓他這么死咬著你不放？！連這種天氣都不放過！要往死里整你？！”他向前逼近一步，濕冷的雨腥味和海風(fēng)的氣息撲面而來，帶著一種無形的壓迫感，目光如同兩柄沉重的鐵錨，牢牢鎖住武修文蒼白的臉，不容他有絲毫閃躲。

        第37章：詩歌與情（上）

        宿舍里的空氣瞬間凝固了，只剩下黃海濤粗重的喘息聲和窗外風(fēng)雨凄厲的嗚咽。黃詩嫻也屏住了呼吸，緊張地看著武修文。這是風(fēng)暴的核心，是葉水洪所有惡意的源頭，也是她一直想知道卻從未真正觸及的隱秘角落。

        武修文只覺得一股巨大的壓力從頭頂壓下，黃海濤的目光和問話，比剛才葉水洪的短信和黃海濤的闖入加起來還要沉重百倍。他喉嚨里那團(tuán)棉花堵得更厲害了，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，幾乎要撞碎肋骨。他想開口，嘴唇卻像被凍僵般難以啟齒。那些屈辱的、被刻意塵封的記憶碎片：松崗小學(xué)那間簡陋的辦公室，葉水洪那張皮笑肉不笑的臉，羅天冷那欲言又止的躲閃眼神，聘任名單公布時周圍同事瞬間冷卻的目光，打包離開時背后指指點(diǎn)點(diǎn)的低語……如同被狂風(fēng)掀起的海底淤泥，帶著腐敗腥臭的氣息，猛地翻涌上來，瞬間淹沒了他！

        他眼前一陣發(fā)黑，身體晃了晃，幾乎站立不穩(wěn)。裹緊毯子的手背上青筋畢露，指甲深深掐進(jìn)了掌心，帶來一絲尖銳的刺痛，才勉強(qiáng)維持住一絲清醒。那些畫面太痛了，痛到他無法用語言去描述。他猛地低下頭，避開了黃海濤那幾乎要將他靈魂洞穿的目光，也避開了黃詩嫻充滿擔(dān)憂和探尋的眼神。肩膀難以抑制地微微聳動，喉結(jié)劇烈地上下滾動，卻只發(fā)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、破碎的哽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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