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四章快劍斬宵小（一）
殘月如鉤，將清輝灑在林府別院的青石板上，映照出斑駁的樹影。蕭書生蕭琰劍尖劃過晨露，帶起一串銀弧。他身著月白長衫，袖口隨劍風(fēng)翻飛，墨發(fā)被玉簪束在腦后，幾縷碎發(fā)垂在額前，與那張俊朗卻帶著幾分書卷氣的臉龐相得益彰。
“嗤”的一聲輕響，劍尖精準(zhǔn)點在三寸外的露珠上。水珠在劍面震顫三下，竟未碎裂，反而順著劍脊緩緩滑落，在觸及護手時驟然崩成霧靄。這一手“凝露”的絕技，正是他所創(chuàng)劍法“快劍斬宵”中的基礎(chǔ)招式，看似簡單，卻對出劍的速度與力道掌控有著極高的要求。
三年前，他還是江南貢院的才子，一手簪花小楷名動京華。可如今，指節(jié)上的薄繭與劍穗上凝結(jié)的霜氣，都在訴說著那段被血色浸染的過往。他輕輕吐出一口濁氣，劍峰斜指地面，帶起的氣流讓院角的銅鶴香爐微微晃動，一縷青煙隨之扭曲、飄散。
“蕭先生好功夫。”
蒼老的聲音從月亮門外傳來，管家林伯捧著茶盞站在梅樹下，褐色的綢緞馬褂在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。他看著青石板上縱橫交錯的劍痕，那些深達半寸的印記在晨露中泛著金屬般的冷光，仿佛是時光刻下的傷痕。“老爺說，再過三月便是秋闈，先生真打算放棄？”
蕭書生蕭琰收劍回鞘，動作行云流水，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殘影。劍鞘撞擊腰側(cè)的聲音在寂靜的清晨格外清晰，仿佛敲在每個人的心上。他接過茶盞，溫?zé)岬挠|感順著指尖蔓延至全身，驅(qū)散了練劍后的寒意。“林伯，你看這劍痕。”他抬手示意，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，“墨跡能殺人時，我再握筆不遲。”
茶霧裊裊，模糊了他眼底的紋路。三年前那場科場舞弊案，三十七位舉子血染貢院，他是唯一的幸存者。那夜的月光與今夜相似，只是空氣中彌漫的不是茶香，而是濃稠得化不開的血腥氣。每當(dāng)閉上眼，那些慘死的同窗、飛濺的鮮血、猙獰的兇手面容便會清晰地浮現(xiàn)，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靈魂深處。
忽然，西墻傳來瓦片碎裂的輕響，如同打破寂靜的第一聲驚雷。蕭書生蕭琰的指尖驟然收緊，茶盞在掌中發(fā)出細微的裂痕。林伯剛要轉(zhuǎn)身，便被他按住肩膀，那力道之大，幾乎要捏碎老人的骨頭。
“別動。”蕭書生蕭琰的聲音壓得極低，像冬日結(jié)冰的湖面，平靜下暗藏洶涌。他的目光掃過院墻陰影處，那里的紫藤蘿仿佛活了過來，枝葉間閃過幾抹不易察覺的黑色。
七息之后，三道黑影如同鬼魅般翻過墻頭，足尖點在青石板上竟未發(fā)出半點聲響。他們手中的短刃在月光下泛著幽藍，顯然淬了劇毒。為首者比出手勢，三人呈品字形散開，動作利落，顯然是訓(xùn)練有素的殺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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