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安聽得冷汗直冒，語帶微顫：“殿下息怒！陛下洪福齊天，若……若那‘紅丸’真有仙法靈驗，許是……許是蒼天憫圣，尚留一線轉圜……”
“轉圜？”朱由?；羧晦D身，眸光一冷：“王大伴！你在父皇身邊伺候了幾十年——莫非連鄭貴妃昔年是如何在皇祖父（萬歷皇帝）耳邊搖唇鼓舌，處心積慮要廢長立幼、動搖國本的，都忘得一干二凈了？
他向前逼近一步，“若父皇身體真有個意外，你當那些蟄伏多年的鄭氏余孽、舊日爪牙……他們會甘心俯首、善罷甘休？”
“而你身為司禮監秉筆太監，父皇的親信，你猜，你是他們要除去的絆腳石？還是攀附的新枝？”
“覆巢之下，安有完卵！屆時亂象叢生，你王安的項上人頭……又能安穩地長上幾時？”
王安如遭雷擊，雙膝再也支撐不住，“噗通”跪倒，額頭實實地撞在冰涼堅硬的青磚上，發出一聲沉悶的鈍響：
“老奴不敢！老奴絕不敢忘！奴婢追隨先帝、陛下三十余載，這顆心天地可鑒！若有二心，天地共誅，殿下明鑒，奴婢縱是粉身碎骨，也必護得殿下周全無虞！”
頭顱緊貼地面，王安心中卻已卷起驚濤駭浪。
泰昌帝的沉疴，他比誰都清楚——自那場來勢洶洶、瀉止不住的惡疾后，太醫們的眼神早就說明了一切：龍馭……不過旦夕之事。
一朝天子一朝臣……若眼前這位少年登基，司禮監這至高柄權，這紫禁城幾萬太監中第一人的位置，還屬于他王安嗎？
“愿如此?！敝煊尚５穆曇糁貧w平靜，卻又帶著不容置疑的千斤之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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