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集：六美窺視心思異
清晨的陽光帶著水汽，透過綺羅閣雕花窗欞的縫隙鉆進(jìn)來，在紫檀木地板上投下細(xì)碎的光斑。光斑隨著風(fēng)輕輕晃動，落在床尾的錦褥上——那錦褥是蜀錦織的，上面繡著纏枝蓮紋樣，絲線細(xì)膩，摸上去軟得像云朵，卻硌得潘金蓮輾轉(zhuǎn)難眠。她睜著眼睛看了一夜的床頂紗幔，紗幔上的金線在月光下泛著冷光，像極了西門府里那些藏在暗處的眼睛。
身旁的西門慶睡得很沉，鼾聲如雷，一只手還搭在她的腰上，力道大得像鐵鉗，讓她不敢輕易動彈。她能聞到他身上的酒氣和熏香混合的味道，這味道比武家灶房的炊餅味更刺鼻，更讓她覺得窒息。直到天快亮?xí)r，西門慶翻了個身，手從她腰上挪開，她才終于得以喘息，閉著眼睛淺淺睡了片刻，卻又被窗外丫鬟掃地的“沙沙”聲驚醒。
“姨娘，該起身梳洗了。”門外傳來一個輕柔的聲音，是負(fù)責(zé)伺候她的丫鬟，名叫春桃，約莫十六歲，梳著雙丫髻，穿著一身青布衣裙，看著還算老實。
潘金蓮應(yīng)了一聲，慢慢坐起身。錦被從她身上滑落，露出肩膀上淡淡的淤青——那是昨夜西門慶留下的痕跡。她皺了皺眉，伸手揉了揉，指尖觸到微涼的皮膚，心里一陣發(fā)冷。春桃推門進(jìn)來，手里端著一盆溫水，盆邊搭著一條細(xì)軟的白棉布巾，是府里特制的，比她在武家用的粗布巾舒服百倍。
“姨娘，水溫正好，您先用著，我去拿衣裳。”春桃說完，轉(zhuǎn)身去了衣柜旁。她從衣柜里拿出一件月白色的素緞裙，裙子上繡著幾株蘭草，針腳還算細(xì)密，只是領(lǐng)口處有一道細(xì)微的折痕，顯然是別人穿過的舊衣。
潘金蓮用棉布巾擦了擦臉，溫水的溫度讓她稍微清醒了些。她看著銅鏡里的自己——臉色還有些蒼白，眼下有淡淡的青影，卻依舊眉清目秀，只是眼神里多了幾分疲憊和警惕。春桃?guī)退崃艘粋€簡單的雙環(huán)髻，插上一支銀質(zhì)的蘭草簪，又為她系上月白色的腰帶，腰帶上掛著一個小小的玉墜，是塊普通的白玉，雕著一朵小小的桃花。
“姨娘，這樣就好了。”春桃退后一步，仔細(xì)打量了她一番，笑著說，“姨娘穿這身真好看。”
潘金蓮對著銅鏡笑了笑，笑容卻沒達(dá)眼底。她知道，這身看似素凈的衣裙，不過是西門府里最低等的妾室裝扮，既沒有吳月娘的華貴，也沒有李瓶兒的嬌艷，更像是一種無聲的提醒——她在這座府邸里，地位卑微如塵埃。
就在這時，門外傳來了細(xì)碎的腳步聲，伴隨著女子說話的聲音，越來越近。
“你說七妹妹醒了沒？咱們這么早過來，會不會擾了她休息？”一個溫和的聲音響起，帶著幾分遲疑，是二姨太李嬌兒的聲音。
“姐姐就是心善！她一個剛進(jìn)府的，哪有讓咱們這么多姐姐等她的道理？”另一個尖銳的聲音響起，帶著毫不掩飾的不滿，是三姨太孟玉樓的聲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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