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瑜指尖捻著那截燒黑的護身符，目光掃過宋府庭院的青磚地，沉聲道：“阿圓失蹤不過一刻鐘，定是在府宅街坊內動的手，此人多半便是鄰里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宋世伯眉頭緊鎖，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腰間玉帶：“這坊區住的皆是世交故友，我與他們素無嫌隙，怎會有人害阿圓？”話音未落，院外傳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，只見一隊身著皂衣的鋪兵列隊而立，為首的青年身著墨色錦袍，面容與宋世伯有七分相似，正是宋家嫡子宋遇禮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已排查過坊內有嫌疑的人家，并非仇家所為。”宋遇禮快步走入廳堂，目光在姜瑜身上稍作停留——雖早從家人口中得知是姜玨的妹妹，卻沒想到這般年輕。他對著姜玨頷首示意，隨即轉向榻上的宋阿圓，見妹妹睜著眼睛看他，臉色才緩和些許。

        宋阿圓見兄長歸來，頓時喜上眉梢，想要撲過去卻又怕碰散手上的紅線，只得邁著小碎步慢慢靠近，一雙大眼睛亮晶晶地望著他。宋遇禮心中一軟，卻也知曉事不宜遲，當即招呼眾人：“隨我出去查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宋府總管早已備好七輛馬車，皂衣鋪兵分列兩側，車隊浩浩蕩蕩駛出宋府大門。姜瑜坐在馬車中，手中牽著那根系在宋阿圓腕上的紅線，紅線另一端直直指向前方。行至兩條街外，紅線突然繃緊，直指一棟朱門宅院——正是程府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怎么會是程家？”宋夫人失聲驚呼，指尖攥得發白，“程家三郎程明軒是少數愿意陪阿圓玩耍的孩子，我還特意為程家引薦了好幾樁漕運生意……”想到自己掏心相待的人家竟想害女兒性命，宋夫人只覺一陣心寒。

        姜瑜輕輕撥動紅線，淡淡道：“程家近日是否有重癥之人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程老夫人身體康健……”宋夫人喃喃自語，忽然臉色一變，“倒是程明軒前幾日得了怪病，高熱不退，請了多少醫官都沒用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這便對了。”姜瑜頷首，“他們是想借阿圓的命為程明軒續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宋世伯氣得面色鐵青，當即下令：“撞開大門！”隨行的鋪兵上前，合力撞開程府朱門。程夫人正坐在廳堂內捻佛珠，見宋家人帶著一眾鋪兵闖入，忙起身笑道：“月華妹妹今日怎的這般大陣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大陣仗？”宋夫人冷笑一聲，上前一步揪住程夫人的衣襟，“你敢說不是你們家想借阿圓的命給程明軒續命？！”

        程夫人眼底閃過一絲慌亂，隨即掩去，故作茫然道：“妹妹說什么胡話？什么借命？我怎會害阿圓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還敢狡辯！”姜瑜上前，手中紅線直指二樓，“東西就藏在樓上臥房的抽屜里，你敢讓我們搜嗎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程夫人臉色驟變，尖聲喊道：“擅闖民宅還敢污蔑人！來人啊，把他們趕出去！”然而她的話音剛落，皂衣鋪兵已控制住程府下人。宋夫人牽著宋阿圓，順著紅線徑直走上二樓，在臥房抽屜里果然搜出一份黃紙寫就的借命文書，上面還印著宋阿圓的指印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證據確鑿，你還有什么話說？”宋夫人拿著借命文書快步下樓，程夫人見文書被搜出，頓時慌了神，撲上來就要搶奪：“還給我！那是我的東西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宋遇禮上前一步攔住她，反手將她推到在地。宋夫人見狀，轉身直奔廚房，將借命文書扔進灶膛。火焰瞬間吞噬了黃紙，程夫人眼睜睜看著文書化為灰燼，頓時狀若瘋癲，爬起來就要撲向宋夫人：“我要殺了你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殺我？”宋夫人轉身，揚手給了程夫人一個響亮的耳光，“你害我女兒的時候怎么不想想今天？阿圓不過是個孩子，你怎么下得去手！”積壓多日的擔憂與憤怒在此刻爆發，宋夫人揪著程夫人的頭發，左右開弓扇著耳光，昔日端莊的世家主母此刻全然不顧體面，淚水混著怒火滾落：“我讓你心狠手辣！我讓你用邪術害人！”

        程夫人被打得暈頭轉向，哭喊著求饒，宋夫人卻不肯停手——在母親眼中，孩子便是逆鱗，誰若敢碰，便要拼盡全力討回公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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