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0章《情意綿綿》
臺風(fēng)過境后的清晨，陽光格外慷慨，將海田小學(xué)每一寸土地都鍍上了一層暖金色。空氣里彌漫著雨水洗刷過的清新，混合著泥土與草木的芬芳，仿佛連昨夜的驚悸都被這澄澈的光線悄悄熨平。
武修文站在六年級一班的講臺上，目光掃過底下那群半大不小的孩子。昨夜的一切：呼嘯的風(fēng)、顛簸的船、黃詩嫻蒼白的臉，還有那個幾乎沖口而出卻被電話掐斷的秘密……仍像潮水般在他心底反復(fù)沖刷。然而，當他的視線落在后排那個總是低著頭的男孩小海身上時，一種更沉甸甸的責(zé)任感迅速壓下了內(nèi)心的波瀾。
小海的父親是遠洋漁民，母親體弱，家庭的重量過早地壓彎了他稚嫩的肩頭。他的數(shù)學(xué)作業(yè)本總是大片空白，像他緊閉的心門。武修文之前幾次嘗試溝通，都像石子投入深潭，僅有幾不可聞的回響。但此刻，看著小海，武修文猛地想起昨夜在狂風(fēng)巨浪中，自己是多么渴望抓住一點確定的東西，多么需要一種堅定的力量。這些孩子的世界里，或許沒有那樣驚濤駭浪的夜晚，但他們同樣有著屬于自己的迷茫和需要跋涉的險灘。
他深吸一口氣，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翻開教案，而是將目光投向窗外湛藍如洗的天空和那棵被風(fēng)雨沖刷后愈發(fā)青翠挺拔的大榕樹。
“同學(xué)們，”他的聲音不高，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安定力量，瞬間抓住了所有學(xué)生的注意力，“昨天晚上的風(fēng)，很大。浪，很高。老師坐船回來的時候，心里……其實也很害怕。”
教室里霎時鴉雀無聲。學(xué)生們瞪大了眼睛，難以置信地看著他。從來沒有老師會承認自己“害怕”。小海也極輕微地抬了下眼皮。
“但是！”武修文話鋒一轉(zhuǎn)，眼神驟然變得清亮堅定，“害怕的時候，我們該怎么辦？是閉上眼睛聽天由命，還是咬緊牙關(guān)，去找那盞哪怕最微弱的燈塔，握緊手里的舵？！”
學(xué)生們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問住了，面面相覷，小聲交頭接耳。
“數(shù)學(xué)，有時候就像一片望不到邊的大海。”武修文走下講臺，穿行在課桌間的過道里，聲音溫和卻自帶力量，“那些難題，就是突然打過來的浪頭。我們會怕，會想躲，這太正常了！可只要我們記住方向，學(xué)會掌舵的辦法，一次次練習(xí)，總有一天，我們不僅能平安過去，甚至能看見海上最漂亮的日出！”
他回到講臺，打開了多媒體投影。屏幕上沒有出現(xiàn)復(fù)雜的公式，而是一幅波瀾壯闊的海上日出圖。緊接著，畫面一變，映出了一首短詩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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