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天士緩緩道：“尚有二三分生機。”
姜念聞言，暗忖道：“二三分生機，便是七八分死路了。”思及此處，不由眉峰微蹙，指尖輕叩案幾，復(fù)又問道：“先生既如此說，想必此癥甚為兇險，不知究竟是何緣故？”
蘇天士捋須嘆道：“林侍御此番沉疴，實乃積年之疾，非一朝一夕所致。其一，乃先天不足。此乃祖上遺澤不厚，氣血虧虛，以致子嗣艱難，人丁稀薄。林侍御僅育有一兒一女，偏生那哥兒福薄早夭。如今只剩一位千金，聽聞亦是嬌襲一身之病，自襁褓中便藥不離口。”
姜念微微頷首，心道：“林如海、林黛玉體弱與遺傳有關(guān)，這么說倒是合理。”
蘇天士又道：“其二，乃勞心過度。林侍御自幼勤學苦讀，高中探花，入仕后更是兢兢業(yè)業(yè)。尤其……”言及此處，忽神色一滯，似有躊躇。
姜念道：“先生但說無妨。”
蘇天士這才低聲道：“尤其近年任兩淮巡鹽御史，鹽務(wù)積弊甚深，官場傾軋尤烈。林侍御既要整頓鹽政，又要周旋于各方勢力之間，日夜憂思，心力交瘁，焉能不傷及根本？”
姜念又微微頷首：“先生此言確有道理。”
蘇天士續(xù)道：“因先天不足，又兼長期勞頓，今冬偶感風寒，竟一發(fā)不可收拾，終成沉疴。如今元氣大損，五臟皆虛，縱有良藥，亦難速效。”
姜念蹙眉問道：“果真僅有二三分生機？”
蘇天士肅然道：“非是老朽夸口，若換作尋常醫(yī)者，只怕連一分生機也無。老朽行醫(yī)數(shù)十載，對此癥略有所得，且來得尚不算太遲，方能保得這二三分生機。若再遲幾日，縱使華佗再世，扁鵲重生，亦無力回天矣。”其實，由他醫(yī)治，林如海的生機并非僅有二三分，他故意往少了說，以免擔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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